十一 漫天烽火照西京 共襄连营战关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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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献忠在凤翔城下被闯王高迎祥狠狠摆了一道，差点儿没被洪承畴包了饺子。哪知这才刚撤出凤翔，高迎祥又派来信使联络，邀他前往会盟。信中言语恳切，态度谦卑。
　　原来此时入陕的各路义军皆已汇聚到了西安城郊，但西安毕竟是陕西省城所在，城防坚固，重兵云集。而在诸路义军中，也就数高迎祥和张献忠两支队伍最为强悍。倘若张献忠不来，单凭高迎祥，想打下西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。
　　此时，洪承畴大军正在回援途中，大伙儿全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，合则生分则死。大战一触即发，张献忠也顾不得先前的恩怨，下令全军掉转向东，朝着西安进军。
　　随着张献忠的加入，汇聚于西安城外的各路义军总兵力整整达到了二十万，连营五十里，声势浩大，烽火照西京。
　　西安若是，天下震动。虽说这群流寇除了高迎祥和张献忠外，其余大多都只是乌合之众，可洪承畴还是不敢冒这个险，他赶忙将主力官军及后勤辎重队暂时交予贺人龙统领，并千叮万嘱他务必紧随其后，回援西安。
　　贺人龙自是满口答应，洪承畴于是带着曹文诏连同其本部一千精锐轻骑，先行一步，星夜抄近道赶回西安，布置城防。
　　洪承畴前脚刚入城，义军后脚便将西安围了个水泄不通。顾不上庆幸，洪承畴立马召来城中各级文武官员，共商御敌之策。
　　还没等洪承畴他们商议出个所以然，城外义军就对西安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势。按照先前议定的作战方略，西营的主攻方向是北边的安远门。
　　张献忠令张可旺率兵五千打头阵，自领大军在后压阵。
　　张可旺踌躇满志，带兵来到护城河边，然而城头上却没有半点动静。张可旺不知是否有诈，于是分兵一千为前锋，将扶梯架在两岸间当吊桥渡河，随后将梯子向城墙上扯起，一字摆开，向上攀爬。
　　将已上城，城头上依旧没有什么动静，张可旺心中暗想：“必然那官军弃城而逃了，不然怎么半天没有见到一个人影？”
　　正揣想间，忽听得城上一声炮响，一时间飞石如蝗，更有官军两人一组，端着铁锅，稍稍倾斜，将烧热的火油浇灌下去。
　　火油所到之处，惨叫哀嚎声不断，攀爬的义军悬在半空，猝不及防，不断有人从扶梯上跌落，摔得粉身碎骨，更有人见火油将至，干脆两眼一闭，自己跳了下去。
　　其余过了河的义军，不是被乱箭射死，便是在慌乱撤退途中被水淹死，最终逃回对岸的竟不到百人。
　　官军把架在城墙上的扶梯尽数扯上城去，劈碎烧毁，又有人缒下城，取了跌死城下的义军首级，号令于城楼。
　　首战就折损了一千弟兄，在后压阵的张献忠大惊，忙令张可旺收兵回营。
　　回到营中，张可旺人不卸甲，马不离鞍，一脸不甘地请战道：“父帅为何突然收兵？孩儿刚刚一时大意着了官军的道，这便重新组织人马攻上城去！”
　　张献忠摆了摆手：“那火油着实厉害，白日里爬城，若城上再打出火油，恐难以躲避。且让弟兄们吃饱喝足，待天黑之后再做计议。”
　　到了子时，张献忠仍让张可旺领兵五千前去攻城。张可旺带了扶梯再次来到护城河边，又派出一千弟兄打头阵，照先前办法渡过河，将梯子靠着城墙，一齐往上爬去。
　　在一片黑暗中，张可旺抬头见那城上并无灯火，弟兄们相继爬进城垛，心中不禁大喜：“这回可算是成了！”
　　谁知就在此时，听得城上一声炮响，霎时间，城头灯笼火把照得如同白昼。登城义军皆陷入了官军预先布置好的，挂满倒钩的大网中，失去了反抗能力。
　　不消片刻，登城义军就被官军斩杀了个干净，人头尽皆抛下城来。张可旺正在懊恼间，却见身后老营方向忽然火光冲天，他暗道一声不好，连忙收兵回救老营。
　　原来就在张可旺攻城的同时，曹文诏带着一千精锐轻骑趁夜色，只打开一个城门缝，依次牵马悄然出城，在城外集中完毕后，便对张献忠的老营发起了突然袭击。
　　张献忠正在大帐中盯着沙盘，焦急等待着张可旺破城的消息，骤然听见外头杀声震天，知道情况有变，连忙从王尚礼手中接过兵刃，大踏步朝帐外走去。
　　刚走出大帐就看见整个老营已然陷入了一片火海，火光中到处是骑在马背上，来回穿梭砍杀义军的官军骑兵，混乱间一时竟不知到底有多少敌人。
　　张献忠一连将两名近身的官军砍翻下马，还想继续上前拼杀，却被王尚礼给死死摁住：“敬帅，敌情不明，不可贸然行事，不如暂避风头，再做打算！”说罢也不管张献忠同不同意，招手示意众扈卫架起张献忠便往后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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